瘦了好几圈。
姜莞见了歪靠在床榻上的郑皇后时也暗暗吃了一惊。
远的不提,她重生刚醒时,也是这样的寒冬时节,入宫拜见,还是为算计柳明华而来。
彼时郑皇后保养得当,略可见丰腴圆润,仪态万千,是个最滋润不过的贵妇。
与眼前人相比,姜莞甚至想不起那日的郑皇后是什么样。
她忽而想起了赵行。
前世赵行被她下了毒,将死时,也是这般。
形如槁木。
郑皇后身上也没剩下二两肉了。
身上挂不住,脸上就更厉害。
面颊凹陷着。
只是姜莞并不觉得她可怜。
小宫娥取了蒲团来,她拢着裙摆跪下去,行的是叩拜大礼:“臣女……”
她才刚开了口,郑皇后咳嗽起来。
姜莞皱眉,等郑皇后咳完了,又要重新说。
然则郑皇后轻飘飘的声音从头顶传来:“你起来吧,那些场面上的,规矩,礼数,心里知道就行了。”
姜莞跪在那里没有动,抬起头来,定睛看她。
她态度坚定且强硬,郑皇后忽而笑了:“你心里明白的,如今你不是我中意的儿媳人选。”
“可臣女得的是官家赐婚,入宫谢恩,也是规矩。”
郑皇后才没有再阻拦她。
就那么静静地,听着她把那些该说的话说完,该做的规矩做罢,也并没真正听姜莞说什么。
她重新睁开眼,侧目望去:“我以为你是不愿意进宫来谢恩的。”
姜莞是恨她的。
那种恨意,与她恨赵奕和郑双宜又不相同。
后者是为自己。
而对于郑皇后,姜莞只是替赵禹,替姜家,甚至是替南苑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将士们。
“臣女心甘情愿嫁蜀王为正妃,怎会不愿意进宫来谢恩。全了规矩礼数,蜀王与臣女的姻缘才能和满。”
和满。
是了。
出嫁为新妇,心下所期盼的大多是和满二字。
郑皇后想着,她十几岁出嫁那个时候,也是这样简单的心思。
“果然还是个孩子。”
她叹了声:“这世间完满难得,和满不易,又岂是你做足了规矩礼数,便能成全的。”
她一面说着,摇了摇头:“二郎待你好,你自己多惜福吧。”
按照规矩来说,姜莞行过礼谢过恩,她身为中宫嫡母,又更是赵行生身之母,要行教导事,其实大抵是那些祝福的话。
反正绝不是这两句。
姜莞是有些生气的。
可是见这屋里一众脸生的小宫娥,好像那股子气,也就消了。
“圣人教诲,臣女一定铭记于心,定然珍惜眼前的福气。”
她并没有别的意思。
郑皇后是不是在阴阳怪气她也不在意了。
反正事实结果就是这样。
郑皇后原是这天下最有福气的人,她自己不惜福,作践完了。
姜莞惜福。
毕竟她经历过一次。
今生又有了郑皇后这个前车之鉴。
郑皇后深望了她一眼,慢悠悠的叫了她一声:“你就不怕吗?”
这句没头没尾。
姜莞却突然心头一震,猛地抬眼看上去。
郑皇后在打量着她,目光却不似从前澄明,那里面是一片浑浊。
姜莞唇角上扬,一字一顿,坚定问她:“臣女应该怕什么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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