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茵茵在姑姑家住了三天,等雇来的阿姨一到,她马上搬回了自己家。姑姑姑父都要上班,工作一天后再伺候她洗澡吃饭,年岁大了着实吃不消。
眼睛正常的人很难体会盲人的痛苦。乔茵茵乍然失明,方才领略到生活中处处是难题,处处有陷阱。就拿最简单的桌子角来说,堪具杀伤力。走路中一不留神会撞到,撞完即留下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。她自己是看不到的,姑姑帮她洗澡时会吓一跳,找来红花油替她揉。这股强烈的味道从姑姑家带回她自己家,挥也挥不散。
又有一次,乔茵茵自己倒水,杯子没有对准饮水机出水口,滚水浇到了手上,又红又肿了一整天。叫姑姑看到好一顿批评那阿姨。所以乔茵茵再有行动,阿姨马上制止,拜托她安静地坐着,尽量少地动弹。
裴铭毓那边结束了表彰大会,人彻底松懈下来。接下来是大运会工作的收尾和总结,外加财务审计。随着大运会结束,筹备组也进入解散期,需要裴铭毓投入的工作越来越少。这下,他可以集中精力联系专家了。裴铭毓办事严谨,乔茵茵的手术该怎么做他不懂,但他懂得挑选医生凰尊九天。趁着联系专家的机会,他把国内知名的神经科专家都研究了一遍。
熟悉了这些,他面对乔茵茵谈话时特有底气。乔茵茵回自己家后,裴铭毓每天来露一面。他做得相当有技巧,每次都是带着任务来,时间上也不多留,至多二十分钟。谈完正经事立即告辞,不多喝一杯水也不给乔茵茵发表看法的机会。
乔茵茵对他的一板一眼肃然起敬。除了满怀感谢,并未作他想。而了解了专家的情况后,乔茵茵本已灰败的心又燃起些许希望。说到底她还年轻,才二十三岁,余下的漫漫岁月无法开口讲话,终归是恐惧的。
她给姑姑打电话,很是庆幸的说:“情况好象不是那么糟糕。”
姑姑也是慨叹,“茵茵,你命好,有裴铭毓这么帮你。他真是重情义的人,少见啊。”
这话让乔茵茵无言了。她欠他的太多,只怕还不清了。
这一天,裴铭毓又来了,登门的理由更加充分。
“明天上海的专家过来,我陪你一起去医院。”
乔茵茵欣喜,“是不是手术也能尽快安排了?”
“还要慎重。大后天姑姑陪你去北京,预约好了协和医院的专家。现在是我们广泛听取专家意见的时候,你别嫌累。”
“我不累。我愿意去。”
“行。我走了,有问题去问你姑姑,我都交代给她了。”仿佛他特意跑来只为说这几句话。
“裴铭毓,”乔茵茵叫住他,“你吃一块西瓜再走吧。累你忙了这么久,你连我们家一口水都没喝。”
裴铭毓如愿以偿地收住步子,“好吧。吃了再走。”
乔茵茵赶忙叫阿姨切西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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